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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修改了哈,看過的親們,請回頭再看一遍,o(n_n)o~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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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分說讓人拆了那書房的門窗。愛蝤鴵裻齊少游避無可避,兼之心裏也未必沒有借著這個臺階順勢而下的意思,倒是沒有再叫‘都給我滾!爺誰也不見!誰也別管我!’之類話兒。

齊亨又罵他:“人吃五谷雜糧,又豈能有不生病的?生病了,及早請醫診治便是,誰還能笑話兒你不成?那笑話兒你之人就敢保證他一輩子也不生病的?只知道諱疾忌醫,諱疾忌醫就能讓你的病好了?你白讀這麽多年書了,連這般淺顯的道理都不懂,哪裏還配為堂堂七尺男兒,配為我齊家的子孫?我齊家沒有你這樣的懦夫!”

直將齊少游罵得又羞又愧,“噗通”一聲跪到了齊亨面前,哭道:“都是兒子目光短淺,見識淺薄,一時鉆了牛角尖,所以才致事情發展到今日這般地步,父親罵得對,兒子是個懦夫,根本不配為齊家子孫!”

齊亨聞言,緊繃的神色總算緩和了幾分,點頭道:“你還知道自己有錯,知道自己不配為齊家子孫,可見還不至於無藥可救!不就是生了點小病嘛,這天下能人異士那麽多,總有人能治好你的,你且起來,先去給我拾掇拾掇,別再一副半死不活的鬼樣子!至於為你請醫問藥之事,就交由為父來辦,為父就不信傾我西寧侯府之力,還不能為你找到一個好大夫了!”

說得齊少游原本滿是絕望的心裏,一下子又升騰起幾分希望來,父親這樣關心他,重視他的病情,半點也沒有嫌他給他丟臉的意思,是不是意味著在他心裏,他這個嫡子還是很重要,他將來還是很有希望問鼎世子之位的?

他破天荒第一次覺得,原來自己得了這樣見不得人的隱疾,也不完全就是壞事!

相較於齊少游的滿心希望滿心慶幸,周珺琬得知此事後,卻是滿心的狐疑,齊亨這是什麽意思?看他平日裏的表現,並不像是有多看重多疼愛齊少游的樣子,兼之他與寧夫人歷來貌合神離,如今齊少游又爆出得了那樣的隱疾,此生於齊家的香火傳承上,已是幾不可能再有貢獻,以齊亨為了利益什麽都能出賣的素行來看,他不是應該毫不猶豫便放棄齊少游的嗎,怎麽反而半點不嫌他丟人,還一力承擔起為他請醫問藥的責任來?

這齊亨行事,可真是有夠讓人摸不著頭腦的!

與此同時,齊少衍那邊卻是頻頻傳出“好消息”,先是齊少衍已經二十年、往日裏不管是拿針紮還是拿滾水燙抑或是大冬天浸在冰水裏都沒任何知覺的雙腿,在經過張瘋子的治療後,竟已漸漸有了知覺;再是他的雙腿漸漸有了力氣,往日裏若沒有人扶著,根本連站都站不起來,如今卻可以不要人扶,便自己站起來了,照這樣下去,想來再用不了多久,便可以自己行走了!

府裏人人都說這是大爺‘福澤深厚’,是上天在保佑西寧侯府,所以才讓侯府雖病了一個嫡次子,卻好了一個嫡長子,可見上天也知道長幼尊卑不可亂的道理!

周珺琬聽說這些話後,不由暗暗好笑,府裏這些下人的風向可真是轉得有夠快的,墨竹院那邊才剛傳出齊少衍能好起來的消息,他們便已隱隱有拿齊少衍當侯府未來繼承人來看之勢,可見平日裏無論寧夫人怎麽標榜慈愛齊少游怎麽標榜兄友弟恭,這母子三人之間洶湧的暗潮,府中眾人也並非一無所覺的,也不知寧夫人和齊少游知情後,會不會氣死過去?

這日傍晚,齊少衍使綠意來傳話,讓周珺琬入夜後去竹林一趟,說是有要事相商。

說心裏話,周珺琬真的很不想去,經過上次在竹林裏單獨相處後,她心裏已是怕見齊少衍了。她怕他幽邃的目光,怕他直直的不加以掩飾的眼神,更怕自己在那樣的眼神下,會管不住自己的心,她和他之間隔著身份之別和名分之差的巨大天塹,他們根本就沒有絲毫未來可言,既然如此,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將一切都先扼殺與搖籃裏,從根子上斷絕其發展壯大的可能!

然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卻又是另一回事了,周珺琬雖說是不想去,也怕去,卻又沒法做到將心裏另一個隱秘的聲音給徹底壓下去:“不過就是見一面罷了,難道他還能將你吃了不成?況他說是要事相商,萬一是真有要事呢,你若不去,誤了大事可怎麽好?到底還是盟友,凡事都該以大局為重!”

她只能一邊自欺欺人的開解著自己:“我是怕誤了正事才走這一趟的,並沒有其他任何心思!”,一邊換了衣衫,待入夜後,便去了那片竹林。

周珺琬原以為今晚跟上次一樣,只會見到齊少衍一人,卻沒想到到了竹林後,才發現不止齊少衍在,還有另一個穿得邋邋遢遢,腰上懸一個碩大酒葫蘆的老頭兒也在,想來便是那張瘋子了。

能被齊少衍帶到這樣隱秘的地方來,可見這張瘋子是他極親近極信任之人,周珺琬因忙上前幾步屈膝見禮,待見完禮後,才發現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對方,只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齊少衍一眼。

齊少衍接收到她的目光,微微勾了勾唇角,道:“這是我師父,你也跟著我叫‘師父’罷!”

那是他的師父,她怎麽能跟著也叫‘師父’,那豈不是成了……周珺琬一下子漲紅了臉,片刻方小聲道:“這只怕於禮不合,我還是叫‘先生’罷……”

話沒說完,已被那張瘋子不耐煩的打斷:“我瞧你這丫頭不像是那扭捏之人,怎麽說起話做起事來卻這般扭捏?不過就是一個稱呼罷了,讓你叫你就叫便是,難道我老瘋子還當不起你這一聲‘師父’了?還是你覺得我這徒弟配你不上?”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只是……”周珺琬的兩頰燒得越發厲害,心更是因張瘋子那句‘還是你覺得我這徒弟配你不上?’而幾欲跳出胸腔以外,結巴了半晌,也沒結巴出個什麽所以然來。

張瘋子卻是不依不饒:“既然沒那個意思,那你還等什麽?早點叫了,我老瘋子好早點回去睡覺去,你當我上了年紀的人,還跟你們年輕人似的那般精神好,有那個精力大半夜的不睡覺秉燭夜談什麽的?”

齊少衍這個師父,可真是有夠……不拘小節的,難怪會在剛來第一天,便給了齊少游那般大一個沒臉,自己若再不喚他一聲“師父”,指不定他後面還會說出些什麽話來!

周珺琬無奈,只得聲若蚊蚋的喚了一聲:“師父!”

張瘋子這才轉嗔為喜,笑了起來,道:“這就對了嘛,這樣爽爽利利的多好,扭扭捏捏的,我看了就不喜歡!記得下次見了老瘋子時,聲音大一點,又不是讓你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不必心虛!”

說完看向齊少衍:“好了,人我已見過了,小子眼光雖算不得多好,倒也不算差,馬馬虎虎了!我先回去睡了,不耽誤你小子的好事了!”

‘了’字尾音還未落下,人已飛快消失在了門後。

餘下周珺琬張口結舌的看了門外的夜幕半晌,方後知後覺的覺得有人看她,因忙收回了視線,不期然就對上了齊少衍含笑的目光,她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許多,期期艾艾道:“令師父他,可真是個……性情中人!”其實她更想說的是“怪人”。

齊少衍微微一笑,道:“師父的確是個性情中人,他這是喜歡你,所以才會這樣的!我真高興!”他原本還以為師父跟義兄一樣,知道他的心意後,會覺得不可行,會讓他花上好些時間才能讓其接受呢,卻沒想到,師父會這般豁達,如今他最看重的兩個人都已直接間接接受了周珺琬,這讓他對他們的未來就更有信心了!

周珺琬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又豈能不明白齊少衍這話暗含的意思?況張瘋子方才已將話說得那般明白了,只是她卻不能真順著自己的心意來,也不敢順著自己的心意來,她只能躲開齊少衍的目光,強作鎮定的岔開話題:“對了,大爺說是有要事與我相商,不知是何要事?”

齊少衍看出她的躲閃,沈默了片刻,方道:“沒有其他要事,就是師父聽說了你後,想見見你……”

“時辰已不早了,既然令師如今已見過我了,那我就不打擾大爺,就先回去了!”周珺琬不待他把話說完,已出聲打斷了他,一邊說,一邊已擡腳疾步往門口方向走去。

奈何才走出沒兩步,已被齊少衍一把抓住手腕兒,擋在前面,擋住了她前行的路,沈聲問道:“你到底還要逃避我到什麽時候?難道你心裏就真一點也不明白我的心意,你對我,就真沒有半分情意嗎?”

章一三七

更新時間:2013-1-22 11:32:10 本章字數:3352

“……你到底還要逃避我到什麽時候?難道你心裏就真一點也不明白我的心意,你對我,就真沒有半分情意嗎?”

在齊少衍灼灼眼神和咄咄話語的逼視逼問下,周珺琬心亂如麻,避無可避,卻到底還未失去理智,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與齊少衍在一起,那麽還不如一開始便快刀斬亂麻,以免事情再發展到無法控制的局面,因深吸一口氣,強笑著詫聲問道:“大爺這話是什麽意思,請恕我愚魯,聽不懂!時辰已不早了,我奶娘還等著我呢,我就先告辭了,省得她白擔心,也省得橫生枝節,壞了大局,還請大爺放手……”

話沒說完,已被齊少衍冷聲打斷:“你這是打算與我裝傻到底了?好,既然你要裝傻,那我索性把話再說明白點,我心悅你,想與你在一起,你聽明白了嗎?”

他竟這般直接坦誠的說心悅她,想跟她一起!

周珺琬心裏一下子百感交集,鼻子也是酸酸的,有種想要流淚的沖動,她何德何能,能讓齊少衍心悅她,將她放在心上?

這絕對是她聽過最好聽的情話,以致她幾乎就要忍不住拋卻一切猶豫一切顧慮,立即投入他的懷抱,並回他一句:“我也心悅你!”了。愛蝤鴵裻

然她終究還殘存著一線理智一線清明,知道自己若真是這麽回了他,將只會害了自己更害了他,她現下惟一能做也必須要做的,便是趁此機會徹徹底底的回絕了他,讓他再無念想,才好毫無後顧之憂的去為母報仇,拿回原本便屬於自己的光輝與榮耀!

周珺琬強迫自己將眼淚逼回去,再將心裏的悸動盡數壓下,板著臉盡量以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說道:“還請大爺放尊重些,我可是二爺的女人,就算不是三媒六聘,八擡大轎擡進門,卻也是拜過天地祖宗的,好歹算是大爺的弟媳婦,大爺這般態度,是對著弟媳婦該有的嗎?難道大爺還想混亂綱常不成?”

一席話,說得齊少衍怒極反笑,一邊擡手以大拇指輕撫著周珺琬的臉頰,一邊笑道:“你與齊少游之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你難道以為就憑你這幾句話,就能讓我退縮了?”

頓了一頓,又道:“況就算你與他之間真有什麽又如何,你難道以為我是會在乎這些的人?”他若是會在乎這些世俗教條的人,一開始就不會招惹她,亦不會任情勢發展到今日這個地步了!

周珺琬被說得一窒,莫名想到了張瘋子的放浪不羈,齊少衍既喚其‘師父’,可見他之於齊少衍,乃是亦師亦父的存在,有這樣一個“榜樣”在前,齊少衍骨子裏又豈會是那等循規蹈矩,願被世俗的條條框框所束縛之人?他若真循規蹈矩,也就不會有眼下這一出兒了,自己簡直就是找了一個最蹩腳最不堪一擊的回絕理由!

她沈吟了片刻,待回過神來,才發現齊少衍的手還停留在她臉上,她忙頭一偏,脫離了他的掌控後,方又道:“好,就算大爺不在乎這些倫理綱常,不在乎世人的目光,難道大爺是想讓我沒名沒分、偷偷摸摸的跟你在一起嗎?大爺別忘了,你可是要做世子,要做侯爺,要有一番大作為之人,總不能讓世人詬病你私德不修,混亂綱常,不顧人倫廉恥罷?而我,又是絕不能容忍無名無分跟著大爺,一輩子都見不得光,甚至將來生下孩子,都不能叫我一聲‘娘’的,大爺總不能為了我,不娶妻不生子,將來再頂著來自方方面面的壓力,立我生的孩子為世子罷?哦,對了……”

說著一挑眉頭,幾乎是惡意的笑了起來,補充道:“忘了告訴大爺了,經過上次滑胎事件後,這具身體已是十有八九不能生了,大爺若真是堅持要與我在一起,可得一早就做好斷子絕孫的準備,甚至連別人也不能為大爺生的準備都要做好!大爺這般神通廣大,想來早就知道這事兒了罷?”

齊少衍就沈默了,再沒了方才的咄咄逼人和自信閑適。

周珺琬也沈默了,雖臉上還帶著笑,心卻早已是縮成了一團。齊少衍熟知她的一切底細,而她雖不算完全熟知他的底細,至少已比任何人都了解另一個不為人知的他,他們若真能在一起,想來當能琴瑟合奏無話不談,甚至可以說,她此生極有可能再找不到另一個比他更適合她的人!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沒有人會比她自己更知道她的心!

可是事實又清楚的擺在眼前,他們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她方才與齊少衍說的這些話,即便多少帶了幾分誇大的成分,然又何嘗不是事實?又何嘗不是也說給她自己聽,以便好讓她自己也死心的?她不能拖累他,不能讓他因為她而毀了以後大好的人生,他天生就該高高在上的接受世人的頂禮膜拜,那也是他應得的尊崇和榮耀!

罷了,就當他們有緣無分罷……

“這些念頭,其實你早放在心裏打了不知道多少個轉,想了不知道多久了罷?”

良久,齊少衍終於啞聲再度開了口,“由此可見,你不是不明白我的心意,你心裏不是沒有我的對嗎?不然你也不會想這麽多了!”說到後面,聲音裏竟然帶出了幾分笑意,不難看出,他此刻心情其實並不壞。

周珺琬啞然,隨即便生出幾分惱怒來,他可真是有夠會避重就輕的,合著這些在她看來不亞於天塹的鴻溝和困難,在他看來根本就不值一提?不沖別的,只沖他這般輕佻的態度,她都絕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惱怒之餘,又有幾分莫名的委屈,他剛才還說心悅她,想跟她一起,就是這樣心悅她,想跟她在一起的?他心思縝密,算無遺策,若真想跟她在一起,又豈會連這些她都能想到的問題都想不到?可見只是想玩玩兒她!

念頭閃過,周珺琬心裏反倒清明下來,聲音也是一片清明:“大爺愛自說自話還請自便,我卻不能奉陪了,還請大爺不要再加以阻攔,我感激不盡!”

說著屈膝行罷一禮,便要離開。

卻被齊少衍再次晃身擋在了身前,正色道:“你是在為我沒考慮過你考慮那些問題,半點不明白你的顧慮而生氣嗎?可你又怎知我沒有考慮過這些問題,沒想過要怎麽解決這些問題?”

他定定看著周珺琬,神色鄭重的道:“你方才說的那些問題,我其實一早就考慮過,並早已有了答案,現在,我就一一將我的想法說與你聽,你聽完後,若是還不能感受到我的誠意,咱們又再說。你說我們身份有別,果真在一起,定會受到世人的唾罵和詬病,可你看我是在乎那些的人嗎?還是你就真那麽在乎旁人的眼光,為了那些虛無的東西,寧願舍棄自己的幸福?好,如果你真那麽在乎這些,那我也斷不會真讓你委曲求全!”

“我是立志要做西寧侯世子,要做西寧侯爺,可我只是想以此來為我母親正名,為自己正名,為我們母子討回一個應得的公道而已,並沒有想過要在這個位子上待一輩子!事實上,只待為我母親正了名,我便會即刻上書,奏請皇上奪了西寧侯府的封號,讓西寧侯府這個名號以後都再不存在,我恨死了這個侯府的一切,恨不能將這一切都毀掉,又怎麽可能留在這裏一輩子?那不是在折磨我的仇人們,是在折磨我自己!到時候,我們大可找一個世外桃源隱居,過我們自己的日子,旁人便是想詬病我們,也無從詬病起了!”

“至於孩子這個問題,就更簡單了,兒女命數,本就是天定,指不定我命裏本就該無子呢?便是沒有孩子,難道我們兩個人就不能過日子了?況在遇見你之前,我甚至沒想過要娶妻生子,只想著待大仇得報,便尋一處僻靜的所在,自過自己閑雲野鶴的日子去,如今我好歹有了你,比先已是強出百倍了,我也該知足了!所以你盡管放心,就算一輩子沒有孩子,我也絕不負你……”

齊少衍還在低聲說著,周珺琬卻已聽不清他後面都說了些什麽了。

她只知道有一股暖流,正自她的腳趾間往上,一點一點浸潤她的全身,讓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漸漸融化。她有些慌張,很怕自己最終會被完全融化掉,可這融化的滋味兒又實在太好,好到她根本無法抵擋,也根本不想抵擋。

齊少衍說不會讓她委曲求全,說他根本沒想過要在西寧侯爺的位子上待一輩子,說願意與她找一個世外桃源隱居,只過他們自己的日子,甚至還說就算他們一輩子不能有孩子,也絕不會負她!

這個誘惑實在太大,大到理智如周珺琬,一時間都有些招架不住,惟有腦子嗡嗡作響了。

章一三八

更新時間:2013-1-24 13:39:33 本章字數:3606

有那麽一瞬間,周珺琬幾乎就要忍不住對齊少衍脫口說出:“我也心悅你!”這句話了。愛蝤鴵裻

但也僅僅只是那麽一瞬間而已,她終究忍住了。

她想到了崔之放。

當年崔之放何嘗沒有與她說過如此動聽的情話,何嘗沒有承諾過永不負她?可到頭來又如何?他不但負了她,還間接害她失去了性命,讓她死得那麽慘,若非上天垂憐,給了她重生的機會,只怕現在她連讓世人知道自己冤屈的機會都沒有,更何談什麽報仇雪恨?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已是怕了,即便她心裏知道齊少衍與崔之放絕不可能是一樣的人,崔之放便是拍馬也及不上齊少衍,給他拾鞋也不配,但終究還是怕了!

再者,他們之間還夾著一個綠意,果真她與齊少衍在一起了,她是絕不能容忍他們之間還有第三個人的;可反過來說,這卻對綠意不公平,她跟了齊少衍這麽多年,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她怎麽能因為一己之私,便去傷害另一個無辜的人?更何況這還得先建立在齊少衍為她做出巨大犧牲的基礎上,她不要他為她做那麽大的犧牲,他值得更好的,更好的女子,更好的生活,她不能害了他!

周珺琬只能咬著牙,笑吟吟的說了違心的話,“大爺這些話,怕不是該對著弟媳婦說的罷?您要說,也該對著未來的大少夫人說才是,對著我說算怎麽回事兒?讓旁人聽了去,還不定會給大爺,更會給我帶來什麽麻煩呢!我們好歹是盟友,大爺可不能這樣害我!”

“……你!”齊少衍被她說得一怔,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片刻方扭曲著臉,近乎咬牙切齒的擠出一句話:“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想想也是,換了誰在如此深情告白的時候,被告白的對象如此裝傻充楞,只怕都是會氣得七竅生煙的,饒冷靜自持如齊少衍,亦不能幸免。

沒心沒肺嗎?周珺琬心下一片澀然,卻仍是笑著說道:“大爺過獎了!”她若真是沒心沒肺,就好了!

頓了一頓,“想必大爺沒什麽要吩咐的了罷?如此我便先回去了,省得文媽媽等我等得心急。”再不離開,她怕她會演不下去了。

齊少衍拿近乎是吃人一般的目光緊緊盯著她:“好,好得很!你給我走,立刻給我走!我這輩子都不想再……”想說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她,卻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也可以說是沒舍得說出口。

周珺琬如蒙大赦,最重要的是,在他灼灼的目光之下,她也委實再支撐不下去,於是只能落荒而逃。

餘下齊少衍看著她慌慌張張的背影,先是薄唇緊抿,滿臉惱怒,隨後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竟一勾唇角,慢慢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還低聲自語道:“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我退縮,讓我放棄了?你且等著罷,這輩子我要定你了!”

這麽一會兒冷靜的時間,他想他已明白周珺琬的擔心了,她並非真不喜歡他,並非真不為他的告白心動,只不過就如之前的他一樣,她也是再難輕易相信一個人,再難輕易交出自己的心了,那些所謂的顧慮,不過是她為自己骨子裏的膽怯和沒有安全感,找的借口罷了!

而他,已決定讓她對他敞開她的心,也有那個信心讓她敞開她的心!

周珺琬一整夜都沒能睡著。

齊少衍的臉老是在她面前晃來晃去,他說的那些話也是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邊回蕩,攪得她根本沒有辦法安睡哪怕片刻,身體也是一陣陣的發熱發燙,大冷的天,她竟要把雙手雙腿都伸出被褥外,才會覺得稍稍好受一些。

但這僅僅只是身體上好受一些而已,她心裏一直都難受至極,為自己之前毫不留情的拒絕了齊少衍。她何德何能,能得他那般深情厚意?一想到他眼裏的受傷和惱怒,她就覺得喘不過氣來,可這一切又毫無辦法,她只能拒絕他,不然,就真是害了他了……只是這麽想著的時候,她的心就像是在被一把鈍刀子在割了……

如此內外兩下裏一夾擊,周珺琬就是想不生病也不可能了。

以致次日天剛蒙蒙亮,文媽媽進來叫她起床,摸到她滾燙的額頭時,很是唬了一跳,“姑娘可是染了風寒了?都怪我粗心,昨兒個夜裏見姑娘回來時氣色不好,就該熬上一碗濃濃的姜湯讓姑娘吃下的……姑娘快躺著別動,我這就使人請大夫去,大小姐二小姐那裏,也自會使人去說,讓她們這兩日於家事上多費心些的,姑娘就別操那麽多心了,只管安心躺著將養罷!”

一邊擔憂兼自責的絮叨著,一邊已利落的將諸事都安排了下去。

周珺琬在床上看著,身上雖提不起多少力氣,心下卻是漸漸安定下來,不管怎麽樣,她還有文媽媽這個真正關心她,真心為她好的人,她應該知足了!

大夫很快來了,給周珺琬診過脈後,說是憂思過重引起的風寒,待吃上兩副藥,好生將養個幾日,也就無礙了。

待文媽媽端了藥來,周珺琬吃過後,藥效上來,便裹著被子昏昏沈沈的睡著了。

睡夢中,齊少衍和崔之放的臉不停的交替在她眼前出現,她與他們兩個之間相處時的畫面也不停交替在她眼前出現。那些畫面有美好的,也有醜惡的,尤其有關那場大火前後的畫面,更是一次次在她眼前閃過,讓她好像又回到了那日被活生生燒死時,聞著身上皮膚被烤出的焦焦的味道,聽著身上皮膚被燒得滋滋作響的聲音時的痛苦和絕望當中了。

她禁不住不管不顧的喊叫咒罵起來,但身體卻依然越發的灼燙,越發的動彈不得。

就在她已經徹底絕望了,連咒罵都咒罵不出來了時,一雙寬大的帶著涼意的手,落在了她身上,然後,她恍惚感到自己被擁入了一個同樣帶著涼意的懷抱中。

她不由舒服的喟嘆起來,方才的痛苦一下子都消失不見了,她終於又可以安睡了。

“睡罷,睡醒後便什麽事都沒有了……”

半睡半醒中,她聽到一個極其溫柔的聲音飽含憐惜的對她說,她很想睜開眼睛看看那聲音的主人是誰,無奈眼皮實在太過沈重,她無論如何都睜不開,只得依從本能,又昏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周珺琬只覺神清氣爽,精神煥發,雖手腳還有些發軟,但比起昨日,已是好得太多。

她揚聲叫道:“文媽媽!”

等了片刻,卻不見文媽媽進來,也不見旁人進來,她口渴得厲害,只得掀開被子,自己披衣下床,打算先倒杯水來潤潤喉嚨再說。因周珺琬不喜事無巨細的都讓丫鬟服侍,故她的衣服都是頭日裏熏好了,放在枕側的,以便次日她起來時隨手即可取得,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她拿起疊好的衣服,正欲抖開,一張極小的紙箋卻無聲從裏面掉了出來。

周珺琬心下猛地一動,忙拿起那紙箋,就見其上只寫了八個極遒勁的大字:“上天入地,不離不棄!”

她就一下子什麽都明白了。

原來夢裏那寬厚的給了她無比安全感的懷抱,還有那溫柔至極的飽含了憐惜的話語都是真的,不是她憑空做的夢!

難怪她都醒來半天了,也不見文媽媽和錦繡等人進來伺候,這可與她們素日的習慣大不相同,以齊少衍一貫的謹慎,是絕不會給她和他留下什麽麻煩的。

果然不多一會兒,便見文媽媽和錦繡滿臉不好意思的進來了,見周珺琬已穿好了衣服,正坐在桌前吃茶,不由越發的不好意思。

上前行過禮後,文媽媽因請罪道:“也不知昨兒夜裏怎麽搞的,竟睡得那般死,一覺醒來,已是這會子,未能服侍好奶奶,尤其奶奶還正值病中,實在是罪加一等,還請奶奶責罰!”

錦繡忙也跟著請罪:“請奶奶責罰!”

周珺琬心裏有事,且自來待文媽媽和錦繡寬厚,更重要的是,她深知二人為何會睡得那般死,自然不會與二人計較,因擡手叫了二人起來,笑道:“我昨晚也睡得極熟,一夜通不曾醒過,不然今兒個也不會這般精神,你們且不必自責了,不然真讓你們守著我,也是白守著罷了。我肚子有些餓了,且讓人送些清淡點的粥和小菜來罷。”

文媽媽與錦繡聞言,都松了一口氣,錦繡便自吩咐人擺飯去了,文媽媽則留下,服侍周珺琬盥洗。

待飯畢又吃過藥後,周珺琬在屋裏略走了一會兒,覺得身上有些乏了,便欲回床上再歇一會兒,——她身體畢竟還未全好,最重要的是,她很想一個人呆著,可以好生理理這陣子發生的事,再想想下一步該怎麽做。

不想她才剛躺到床上,就聞得有人在外面喚文媽媽,不多一會兒,便見文媽媽急步進來了,眼裏滿滿都是躍躍欲試:“姑娘,沈家人來了,正在角門外大吵大鬧呢!”

------題外話------

昨天去做糖尿病篩查,給我抽血的護士是個新手,尼瑪的把我手臂紮了3個孔,才抽了餓血,之後又紮了我3針,太可惡了,手都給姐紮成篩子了!

章一三九

更新時間:2013-1-25 13:06:08 本章字數:3380

周珺琬算算日子,沈冰是差不多該出小月子了,最重要的是,這眼看還有十數日就要過年了,沈家人不事生產,坐吃山空,只怕很快就要再支撐不下去,也的確是時候該找上門來了。愛蝤鴵裻

因冷冷一笑,對文媽媽道:“人既然來了,媽媽且按之前咱們說定的辦便是,不必客氣!”一群異想天開,不知好歹的東西,她當初真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會那樣養著他們,萬幸她已認清了他們的真面目,即便她為此而付出的代價是那樣大!

文媽媽等的就是周珺琬這句話,聞言立刻道:“姑娘放心,我必定會將事情辦得妥妥帖帖的,姑娘且在家裏安心歇息著等我的好消息罷!”說完便一陣風似的刮了出去,徑自往二門方向行去。

“……你們好大的膽子,連你們二爺的老丈人我都敢攔,待你們二爺二奶奶知曉了,必定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讓開,還不放我們進去,當心爺爺我事後把你們一個個兒的都打成爛羊頭……”

“各位嫂子小哥兒,我們真的沒騙你們,的確是你們二爺二奶奶讓我們來的,說是看中了我家女兒,要娶了我女兒在房裏為二爺傳宗接代,不信你們只管進去問二奶奶?”

文媽媽趕至角門時,遠遠的已聽見一個破鑼一般的男聲在叫囂,還夾雜著一個略帶諂媚的女聲在高聲訴說著。

旁邊圍了一圈人,婆子小子都有,臉上皆寫滿了輕蔑和不屑,但於輕蔑不屑之外,又還有幾分將信將疑,是以都沒有直接開口或是動人趕人。

再外圍,則也圍了一圈人,卻是整好路過的行人們,彼時正三三兩兩的指指點點著,或是交頭接耳。

文媽媽嘲諷的撇了撇嘴角,才高聲罵道:“都嚷嚷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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